(读小说吧 www.duxs8.net)卫湘君不认为自己蠢,她不过是从了心。
这一世,卫湘君遇上徐启是个意外,本想两不相干,离得远远的,可终究还是重蹈了覆辙。
从她怂了的那刻起,她和徐启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福慧郡主再敢当着她的面,拿徐启嚼舌头,卫湘君该怼的,嘴下绝不留情。
不过,她终究不再是那个将自己一切系在男人身上的翠雨,徐启对天发的毒誓,卫湘君也就是听听而已,过耳便忘。
毕竟那家伙有过前科。
这一回,卫湘君就当为自己还一场前世未了的心愿。她曾经那么想,堂堂正正地做一回徐启的妻子。
卫湘君甚至想过,就算他日有人背弃了誓言,再一次丢下她而去,那也没什么。
身边有疼惜她的亲人,还有一技防身,卫湘君不至于再走最惨的那一步,她甚至能比前头活得更好。
想到此处,卫湘君冲着福慧郡主笑道:“咱俩吧,也就是彼此彼此!”
卫湘君在凤仪宫没有待多久。
岳王后如今忙得不可开交,没一会工夫,又有几位夫人请求觐见。
替福慧郡主包扎过伤口,也不想把人气得太狠,卫湘君便同邹让一块出来。
邹让如今被调来凤仪宫,算是得了提拔。
这孩子不忘旧主,在东暖阁外等了半天,就为了安宁宫的袁太妃这几日身子不爽,想请卫湘君过去瞧一瞧。
“太妃她们听说大姑娘正正规规当了太医,都为您高兴。”
走出凤仪宫老远,邹让才开了口。
“便不是当这劳什子的太医,我也会去瞧那些位。”
听到卫湘君这句,邹让竟长叹了一声。
“摆什么脸子啊,这是不乐意来凤仪宫?”
卫湘君故意道。
方才东暖阁外,邹让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卫湘君到底问了句,“可是这宫里有人不待见你?我回头跟孙女官说一声。”
邹让赶紧摆手,“没有,娘娘对我好着呢!大家伙处得也亲切。人往高处走。我打心里乐意。”
卫湘君斜过去一眼,“跟我还说瞎话?”
邹让比了个“请”字,又退了半步跟在卫湘君后头,“我是怕以后老娘娘们那儿,竟照应不到了。那日我出来,袁太妃把她压箱底的镯子赏了我。她手里也没多少好东西了,我心里到这会儿过意不去。”
知道邹让说的是真心话,卫湘君笑道:“以后多去瞧瞧,好在离得不远。话说你要过意不去,便推了袁太妃的赏啊!”
邹让不好意思了,抓抓头道:“娘娘硬要塞给我,不要都不成。再说,那镯子好着呢,我师娘一定会喜欢!”
“假惺惺!”
卫湘君被逗笑了。
邹让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我从没想过进凤仪宫,是重华殿那头下的旨。”
“不错啊,能教那位瞧见,你这是长出息了!”
邹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卫湘君忽然想起了,“崔大娘出宫了?”
卫湘君只知崔大娘有一段日子在凤仪宫,至于后头怎样,就不太清楚了。
邹让吞吞吐吐,“我师娘……”
“说啊!”
邹让想了片刻,道:“没事,她回去做老营生了。姑娘回头出去,能帮我把镯子带给师娘吗?”
“成!”
卫湘君答应得爽快。
邹让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只小荷包,双手递给卫湘君,“您就跟我师娘说,我在这儿好得很,如今是掌事太监了。王后娘娘最是体恤下人,又瞧我机灵,指不定我以后还能拔份,当上总管太监。这都是托师娘的福。”
到底是宫里,私相授受犯忌讳,卫湘君接过荷包,一把塞进衣袖。
“二位在这儿做什么?”
有人冷不丁问了一声。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齐齐地转过头。
不远处来了一队禁军,说话的是走在最前头的一个,五大三粗还长了张凶相毕露的脸。
卫湘君倒放了心,“伍统领不在史夫人府当差,又换地儿了?要不要道声‘恭喜’?”
“同喜!”
伍统领径直就过来了。
邹让到底有些心虚,朝着卫湘君瞧了瞧。
“崔大娘的干儿子?”
伍统领注意到了邹让,拿手指着他。
“回统领大人,崔大娘是我师娘,我……也算是干儿。”
邹让脸上拼命挤出笑容,冲着伍统领作了个长揖,“我上回瞧见过统领大人,难得您还记得小的!若以后有用得着小的,随叫随到。”
“你瞧着不错,好好在王后娘娘眼前侍候着!”
伍统领拍了拍邹让肩膀,“若是忠心不贰,那位绝不会亏待。若偷奸耍滑,心里揣着别的念头,你该知道下场。”
卫湘君不是个多心的,可也听出几分指桑骂槐的意思。
“你帮我跟安宁宫娘娘们说一声,我一会就到。”
卫湘君打发了邹让,瞧着人走远了,才看向伍统领,“以后骂人,直截了当便是,非要曲里拐弯,你自个儿不累,别人听得都累。”
不知道卫湘君哪个字说得有趣,伍统领仰起头,哈哈大笑。
卫湘君送了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正要再挖苦几句,伍统领忽地道:“主上交托的事,我可是照办了。”
“何事?”
伍统领上下瞧瞧卫湘君,“郑宅那场火……”
卫湘君恍然大悟,
没想到,伍统领还真在查那案子。
“何人所为?”
“哪有这么快。”
伍统领揉了揉鼻子,“如今只知,青铜灯笼乃是宫中之物,由宫内府铸造局督造,共计二十盏。”
卫湘君吃了一惊,“是宫里人?”
“那二十盏灯笼,全都寻到了下落。”
“那就是赝品?”
伍统领摇头,“找了内行的人瞧过,是同一批出来的。应当是有人偷偷加了料,也不知有多少流到了外头。”
所以,就是没得查了?
“知道了。”
看来这亏,得他们自己吞下了。
可卫湘君心里到底堵得慌,忍不住讥讽,“回头让宫内府长点心,宫里的东西随随便便流到外头,也不知丢了谁的脸。”
“卫大姑娘说话谨慎些!”
伍统领训道:“背后议论宫中贵人,你是真不怕被问死罪。你这事,宫里头我在盯着,多少算是有些眉目;外头便看崔大娘的本事,得空我去问问她。”
卫湘君诧异,“与崔大娘有什么关系?”
“主上瞧中崔大娘的利落,如今正是宫中用人之际,自然要委以重任。”
卫湘君一惊。
崔大娘因为她夫君的死,恨透了这吃人的王宫。上回进来凤仪宫,也只是看在岳大将军府的份上。
什么委以重用,这不是将人又绑住了吗?
“如今崔大娘也是咱们自己人。要不她那干儿子能进凤仪宫?那是主上给她的赏赐!”
卫湘君总算明白,为何邹让进了凤仪宫,却一脸的郁闷。
赏赐?
这话骗鬼呢!
那回为了逼她去岳大将军府做暗桩,她师父和阿寿硬是被扣作了人质。这一次,又轮到了邹让。
蓟北这国主也是个……缺德的。
“卫大姑娘忙去吧!”
伍统领又瞅瞅卫湘君,“若有什么信儿,我自会同你说。”
卫湘君沉着脸要走,伍统领却又来了句,“主上打算赏徐启一座宅院。那位如今入了主上法眼,若能再立下军功,以后你自然也跟着长脸。”
“我的脸是自个儿长的,用不着别人给!”
卫湘君怼了一句,掉头而去。
隔天的傍晚,谷雨巷一处小院里,卫湘君正带着碧雪收拾崔大娘的屋,有人推门进来。
瞧见里头被归置得整整齐齐,崔大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嚷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碧雪本就胆小,崔大娘又气势汹汹,吓得她一下躲到卫湘君身后。
卫湘君却笑着招招手,“大娘今儿有口福了,我师娘亲自做了几个小菜。这会儿还热着呢!”
“我又不欠你那一口!”
这话听着不识好歹,卫湘君也不恼,“成,是我欠崔大娘的!”
崔大娘嘴上不领情,人已走到桌边坐了。
碧雪虽有些怕,还是走上前,将食盒里的菜,一碟碟地取了出来。
卫湘君让碧雪摆上两副碗筷,坐到了崔大娘对面。
崔大娘接过筷子,瞧了一眼卫湘君,“你不嫌脏?”
卫湘君亲自为崔大娘盛了饭,“咱俩一块钻过夜香车,谁嫌谁呀?”
瞧了卫湘君片刻,崔大娘低头吃了起来。
这顿饭,两人都没说话。也就卫湘君不时地为崔大娘挟一口菜。
直到崔大娘放下饭碗,卫湘君也吃得差不多了,亲自沏上茶端来,随后从怀里掏出那只荷包。
“何意?”
“您那干儿得了好东西,特地让我送过来,说要孝敬您。”
崔大娘一脸的嗤之以鼻,“那小子就会做面上功夫,但凡有点孝心,早就出来了。”
说着话,崔大娘从荷包里取出了一只掐丝龙凤镶宝金镯。
“真好看呀!”
碧雪在边上忍不住赞道。
到底是宫里的东西,这双龙戏珠的镯子极是精致,上头的龙须根根分明,最妙的是,两条龙的眼睛都镶着黑色的宝石,栩栩如生。
没一会,崔娘子将镯子收进荷包,扔到床铺上,似乎全不在意。
卫湘君忍不住笑了出来。
崔娘子拿着镯子瞧了好几眼,明明喜欢,却还要故作矜持。
“饭也吃了,东西也送到了,卫大姑娘回家吧!”
崔大娘下起了逐客令,还不忘说一句,“以后别费这事了。”
“我是有求而来。”
卫湘君也不隐瞒,“我们家那场火,不知崔大娘查出些什么?”
崔大娘瞅瞅卫湘君,“果然,谁没事巴结一个倒夜香的。”
卫湘君翻了翻眼,“那就算我巴结吧,我得找出凶手。不然,谁知哪天仇家又跑去烧咱们西府。”
“我还真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崔大娘端起茶,轻轻吹了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