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色的莲花台飘浮到了湖岸边,解南华挽住我的手,纵身一跃,我们一起上了莲花台。
解南华单手做了个法印,笑着对莲花台说:“走!”
莲花台还真听话,在湖面浮动,慢慢向湖水中心飘去。
这里就像是一个大型舞台,月光照在湖面上,我抱着莎莎,宛若舞台上的主角。
一个个荷叶宛若深绿色的伞盖,摇曳在湖水中,莲花台向前浮动,把周围的荷叶挤开,露出来的湖水映衬着月光。
我抱着莎莎,整个人都沉醉了,这里不是幻象,我可以笃定。但就是这实打实的现实世界,却给我带来了宛若幻境一般的虚幻感受。
莲花台飘浮到了湖水中央,湖水黑森森的,月光都照不透,此刻离着岸边很远。
我抱着孩子,可以说是插翅难飞,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逃生。
解南华道:“在此炼化,场地还行?”
我没说话。
解南华道:“你也别这么可惜,这孩子小,灵智未开,还不懂事就死了其实是一种幸福。”
“狗屁!强盗理论!”我破口大骂。
解南华道:“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一个人如果没有‘死’的概念,然后他死了,最终会出现什么结果?”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搭下茬。
解南华道:“结果就是,这个人永远不死,会永远活着。”
我脑子一下就乱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
解南华不知道从哪得到这么一套价值观,处处违背常识,怎么听怎么不得劲儿,偏偏又逻辑自洽,让人不自觉往深里想。
我冷笑一声:“你可别给自己上俊药了,杀人就是杀人,说杀人是超度,纯粹是胡说八道,是强盗的话。”
“我和你说这些,是看你有根器,所以才来点拨。”解南华说:“你日后再想遇到像我这样的仙人指点,恐怕比登天都难。你应该珍惜。”
“珍惜你吗……”我捂住莎莎的耳朵,破口大骂。
解南华无奈,耸耸肩,单手朝我一指。我身体发沉,控制不住一屁股坐在莲花台上。
他把夫遂铜镜拿出来,映照月光,轻轻转手,月光通过镜面折射,准确聚焦在莎莎的身上。
坏了!一会儿莎莎就会全身起火,和昨天的小雪一样。
我想换个姿势,让月光照在我身上,但发现身体动不了,完全定在那里,眼瞅着月光越来越盛,把莎莎包围在里面。
我急了,我无法想象眼睁睁瞅着孩子,在我的怀里起火化成白骨……
我声音带着哭腔:“南华兄,求求你了,你别这么折磨一个孩子。”
解南华声音冷静,他的身影在月光之外。
“我是在折磨吗,你听听孩子的笑声。”
莎莎全身沐浴在白色月光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她用手环住我的脖子,那些月光竟然没有一丝是泻在我的身上。
我调动意志力在和定住我的力量作斗争。
我脖子上的青筋都跳起来了,可还是难以挪动一分,眼睁睁看着怀里的莎莎,突然全身燃起了大火。
我一声长吼,嗓子几乎划破了,“解南华,你他么是人吗?你是个什么东西?放了我的孩子,放了我的孩子!”
莎莎咯咯咯的笑声没有了,大火燃遍了她全身上下,我紧紧抱着她,那些火竟然没有烧到我。
解南华站在莲花台边缘,单手持铜镜,另一只手不断变化手印,紧紧盯着燃着火的莎莎。
我现在只能用尽全力,把莎莎往自己的怀里搂,我想用身体把火搂灭。
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火还在烧着,燃烧不到我的身上。
此时此刻,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莎莎在大火中,她的身影模糊了,只能透过火焰,看到孩子的轮廓。
她就像是一个火孩子。
现在湖水中心形成了一个奇景,月光形成射线投在铜镜上,铜镜折射出一条粗厚的光线,在莎莎身上。
而作为这条链的终端,莎莎全身燃火。
我闭上眼睛,自己无力可为,至少不能看着孩子在面前化成白骨。
解南华道:“秦老板,你不是一直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我睁开眼看着他,再看看莎莎,她不知道是死是活,也不出声,就在这么在火里。
“我今天告诉你吧。”解南华说:“我很怀念十五年前。”
“那个时候,我二十五岁,刚刚出山,出山之后就参加了八家将。”解南华脸上难得的笑了笑:“那时候八家将的成员,个顶个风华正茂,每个人都出类拔萃,而且都是年轻人,没有一个上了岁数的。”
此时我什么都做不了,唯独嘴能说话,我心念一动,莫不如听听解南华在说什么,找到他语言上的漏洞去言语攻击,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
不怕他说,就怕他闷嘴葫芦什么也不讲。
我侧着耳朵仔细听。
解南华道:“我们的八家将号称自唐朝组建以来,最有希望的一届。八个人同心协力,降妖除魔,走遍大江南北,积累功德无数,那时候才真叫春风得意。那两年,是我人生里最辉煌的时光,最得意的时光,一生都难以放下的回忆。”
我心头一惊,不知为什么,感觉事情诡异起来。
他陈述的事情没错,表达的情感也没错,为什么会觉得诡异呢?
此时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小感觉,凝思苦想,也可能是人在绝路上脑筋会特别灵,我终于察觉到了,为什么事情会诡异。
因为解南华的执念和昨天小雪的执念特别像!
小雪是怀念童年,对成年之后的生活厌倦无比,解南华也一样,极度怀念刚出道的那两年。
我抓住这个机会,决定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