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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匪动乱祸端生,石鉴小儿命不长;
水莲搏命救王猛,恶奴放火灭村庄。
从此阴阳两相望,未入洞房妻先亡。
志士不忘血泪仇,激愤满怀放豪光。
王猛这几天正为自己爱妻因替自己裁剪制作蛇衣向邻居借钻子引发邻居好奇,从而将自己有宝物蛇衣的事传扬了出去而惹来苦恼。偏偏这时邺城石玶王府有个爪牙煌亭前来打探此情,更显得忧心忡忡。是夜,荷水莲也非常后悔由于自己的冒失而使这件事情外泄出去被传得沸沸扬扬来向自己的夫君诚挚道歉。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的了。好在王猛本人还比较沉着冷静,他对荷水莲说:“爱妻,为夫并不怪你,人都有忘情的时候,这件事你也不必太过于自责了,景略担忧夜长梦多。今天这个从邺城过来的家伙一看就不是善良之人,一定会不怀好意。因此我们现在就得想出个万全之策,以防不测。”
荷水莲也点头赞同说:“夫君,奴妾也觉得咱们要提防这些虎视眈眈的小人前来使坏。我也担心这件事被传到官府耳朵里去,这些财狼虎豹可并非善类,明抢不成就会设计陷害,毫无做人底线的。”
王猛沉思良久才对水莲说:“爱妻,此事紧急,须及早想出良策以备无患,为夫想先找个隐蔽之所连夜将它转移出去藏匿起来,爱妻觉得怎么样?”
荷水莲赞同王猛的意见,只是她觉得最大的困难是如何寻找到一个稳妥可靠的地方来藏匿此物。
王猛笑道:“其实地方倒是有一处,只是我还在想这地方是不是绝对安全可靠的问题。因为,这地方虽然隐秘,但若是有心人存心去寻找,也是会寻找得到它的。”
荷水莲于是焦急地对王猛说:“夫君,眼下考虑问题,不能太过瞻前顾后,毕竟这只是个权宜之计,犹犹豫豫就会将所有的不确定因素都要考虑进去,这样反倒会举棋不定延误时机,反受其累。奴妾认为还是先及时将它转移出去为妥。”
经荷水莲如此一提醒,王猛于是就不再犹豫,他将蛇衣和奇书让荷水莲精心包裹好后趁着黑夜无人之际闪出后门朝笈篁山上奔走而去。
王猛所说的藏匿之处,正是笈篁山的那棵大桦树地下的那个熔洞砊穴。其实,王猛想问题确实还是比较周全的。这个洞穴,本不显山露水,任何人都不知道这棵大桦树下还有这么个隐秘的洞穴。可是那天王猛为寻找地方藏匿蛇皮时,一屁股坐出了这个洞穴后,在此洞穴里挣扎了三天三夜,后来总算以自己的智慧意志爬出了这个洞穴,但也将本来不大的洞口扩大了不少。而且,这棵桦树又处在进山的必经之路上,现在笈篁山下又陆续住进了逃难过来的穷人,不像以前那么清冷了。他们时不时都要走进山砍柴狩猎,这棵大桦树大家肯定都已非常熟识。那么,可想而知,这个洞穴也并非甚么秘密的地方了。
王猛走在进山路上,心里依然忐忑不安:此处我临时藏匿可以,时间久了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没有人为的发现,也会被野猪狐狸等野兽破坏掉的。
就这样惊魂不定地走到大桦树前,王猛趁着黑夜将包裹放在大树旁边,这回他已学聪明起来了,他随身带来了绳索、锄头、砍刀、还有佩剑。这些东西自然是非常有用的,他将绳索先固定在大桦树的躯干上去,这是上下洞穴的生命线,上一次王猛就是吃了没有绳索逃命的大亏,差一点就葬身此洞穴之中。吃一堑长一智,这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系好绳索保障生命通路;锄头当然是用来挖土埋藏宝衣用的,这个也相当重要,可以极大地节约时间和精力;砍刀也是必须要带过来的,万一洞穴被野藤缠绕蔓延进不去,就可以用它劈开一条通道出来;佩剑是防身用的,其他的工具虽然也可以防身,但王猛用不习惯,还是佩剑用起来得心应手一些。
藏匿蛇衣宝物还算顺利,很快王猛就将蛇衣藏匿好了。
他将洞穴做足了伪装,在洞穴泥土上撒上许多枯枝败叶,自觉什么迹象都看不出来了,他才朝大桦树顶礼膜拜了几下,念叨着一些别人无法听懂的偈语,然后收拾好东西摸黑回家。
夜色苍茫,星月阴暗。王猛夫妇睡到深夜,忽觉茅屋周围人声鼎沸,火把将整个茅屋照耀得如同白昼。王猛心头一惊,忙摇醒身边的水莲说:“爱妻快醒醒,外面来了一伙强人,恐对我们不利。”
石玶王爷家的家丁连续朝茅草屋里喊了好几遍这样的话儿,才看见王猛揉着惺忪忪的眼睛打开柴门,只见他哈哈连天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呀?为何半夜三更聚众在小民家门口大呼小叫做什么?小民可不认识你们的呀?”
镲管家是个三角眼老鼠须的瘦高小老儿,今天依仗石府人多势众,站出来大声嚷嚷道:“站在门口的小儿可是姓王的,你给我听着,我受我家石玶王爷托付到此,不为别的,只为你私自盗取走我家石府笈篁山上的蛇衣宝物,我家石王爷慈悲为怀,念你是初犯不计较你小儿盗取宝物之罪,但你可得想清楚,只要你今夜乖乖将蛇衣宝物交付出来物归原主,我家石王爷就不会为难你,若执迷不悟,自以为是,惹得我家王爷不痛快,逮你送去官府审讯受罪,到时哭天喊地,悔之晚矣!”
王猛高声大笑着说:“您是石王爷府中的管家是吧?我知道石王爷是德高望重高官显贵,簪缨人家,随便打个喷嚏,在邺城也是地动山摇的震动。今天您屈驾到本草庐茅舍,只是道听途说小民草庐内有甚么宝贝东西,真让石王爷见笑了,草民家根本没有所谓的什么蛇衣宝物,不然,您可以派人随便过来搜寻,小民就这块巴掌大的地方,若有,石王爷难道还怕搜不到吗?”
镲管家高傲地说:“我家王爷是得到准信才让我赶将过来的,这蛇衣宝物的事可有成百上千的村民邻居可以作证,难道还会有假?我告诉你,你自己乖乖拿出来,什么事都没有,若抗拒到底,冥顽不化,只有死路一条。”
王猛高声大喊道:“朗朗乾坤、清白世界、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无中生有,围堵刁难地方百姓,难道就没有王道法度了吗?”
镲管家冷笑道:“王道法度?你一个小小刁民,竟敢同我们石王爷家讨要王法吗?这天下都是我们石家的,你难道不清楚吗?别废话了,你赶紧将蛇衣宝物呈交上来,物归原主,什么事都没有,我们石王爷今日或许饶你一条小命,否则,你就去买后悔药去吧?”
王猛知道今晚这个坎是很难迈过去的了,但他心里坦荡荡的,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有做过违法犯罪事情的人,底气自然十足;第二个,自己已经将蛇衣转移出去藏匿了起来,这样自己完全可以不必认账。这些恶人目的是为了得到这件蛇衣,假如蛇衣安全,那么自己的生命就会有了保障。因此,即使石府爪牙最凶,自己也是不惧怕他们的。
王猛也哈哈浪笑道:“石府各位家爷,王某久居山野,可从没来没有听说过这笈篁山是石玶王爷的祖业的事实,更没有在此山上得到过甚么宝贝的东西。小民只不过是个乡下的土郎中,采药材只是为了替百姓治病,周围百姓都可以替我作证。可今夜,你们兴师动众来到小民寒舍前大呼小叫不说,竟诬蔑小民盗取石王爷家的宝物,我且问你,石王爷养了你们这么多家奴,难道就没有一个是能办正事的吗?你说我盗取了石王爷家的宝物,你可得拿出真凭实据出来?否则,堂堂一个石府,难道就可以胡言乱语,胡作非为嫁祸与黎民百姓?”
王猛的此番言论,直说得三角眼镲管家目瞪口呆。不过,石家的奴才平时蛮横惯了,哪里会轻易在一个小小百姓面前认输。只见镲管家鼠须乱颤,气歪嘴巴他大声呼叫道:“反啦反啦,一个小小刁民土郎中,竟敢在石王府人面前抖起威风来了,这岂不是刻意掩盖所使的伎俩,小的们,别听他胡言乱语,先将他打死再说。”
家丁就像饿狼扑食一样正要上前动手。突然,从茅草屋里冲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大声高喊道:“且慢!你们不是想要我家的宝贝东西吗?它现在就在我的手上,你们敢对我家夫君非礼伤害,我就把这个宝贝东西给废了,谁也都别想得到它?”
镲管家急忙让家丁先别动,他自己走出人群,对荷水莲说:“你是何人,为何你的手上会有此宝物?这不是在骗人的吧?”
荷水莲冷笑一声,只将手上的一个包裹撕开一条缝隙说:“睁开狗眼仔细看看吧,这是什么?你们劳师动众不就是奔着我家这个东西来的吗?”
三角眼虽小,眼光却很犀利毒辣,只见包裹里有闪耀着寒光的东西显露了出来,虽然只一点点,但仔细一看确实是一片蛇鳞。
不过三角眼镲官家人很狡猾,就故意对荷水莲说:“你别吓唬人,这包裹里到底装着什么又有谁知道?你今天若想让王姓这小子脱身,只有交出蛇衣这件宝物,我们才有可能会饶过你们,否则,可就别怪我没有提醒到位。”
荷水莲再次冷笑一声道:“你别当眼下百姓都是好欺负的,实话告诉你吧,你若定要强抢硬取,那么,就可别怪我们以死相拼,谁也就都别想得到便宜。假若你们有情有义温言好语与我们协商并拿出银子来赎,或许我们夫妻还可以放手。否则,两败俱伤谁也别做梦能够得到它,信不信,你都可以上来试一试?我包裹里满是蜡油,只要我把手里火把轻轻一抵,宝贝就会燃烧起来,毁灭它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镲管家并不死心,只好对荷水莲堆笑起来说:“你先别激动,为了能够证明你所说之言不假,你可得让我先看个明白,我才能相信你的话是否真实的,那么,我们再谈谈具体条件如何?”
荷水莲假装与夫君商量说:“夫君,今日之事,可休怪奴妾自作主张了,若不将此物献出,咱们夫妻今日恐难逃劫难?这样吧,为不被石府管家怀疑,奴妾只好出具此宝物真容的了,望夫君莫怪!”荷水莲这些话明着是说给自己丈夫听的,其实是说给镲管家和石府的这些恶奴家丁们听的。
“且慢,夫人,这些石王爷的家丁,平时作恶多端,我并不信任他们,你展示出来,他们抢去了可怎么办?这样吧,你将包裹给我,我让他们答应放你走,我才会将宝物送给他们。”
“不,夫君,你大错特错了,即使他们放了我,你也难免一死,夫君一死,奴妾还能有活路吗?不如奴妾在此与这些恶奴纠缠,夫君赶紧走,就算奴妾死于今夜,夫君以后再替奴妾报仇不迟。倘若夫君不听奴妾之言,固执己见,两人同时伤命,实乃是不明智之举,夫君可得要三思啊?”
荷水莲用牙齿咬开包裹一个缺口,从缺口里又撕扯下来一片蛇鳞,将蛇鳞用力抛出去说:“石府管家可得看真切了,这包裹里究竟是不是蛇衣宝贝你自己来研判,今日想要得到这件宝衣,得需先满足我一个条件?”
镲管家早令人捡起鳞片来仔细观察,使劲用牙齿在鳞片上咬了咬,确认是蟒蛇鳞片不假,才媚开眼笑着说:“说吧,只要你肯将这件宝物献给石王爷,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十个百个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荷水莲正色道:“你的话并不能令人信服,我也不会有太多的条件要求你答应,但如果你们连我一个条件也不答应,你们谁也别想指望得到它,我仍可将它毁灭也不会拱手相让。”
镲管家有点不耐烦,挥手打断她的话道:“行啦行啦,你快说说是什么条件吧,别磨磨蹭蹭下去了,我可没耐心再等待下去。”
“好,你们让开道,让我夫君一人走,假如你们连这点要求也做不到,你们就上来抢吧?看是我手上火把毁它快,还是你们的脚步快?”
“就这个条件,你确认没有别的了?”镲管家恶毒地盯着荷水莲连连发问。
“当然没有别的条件了,你让我夫君出走一个时辰后,我才能将这件宝物递交出来。”荷水莲坚定地说。
“好,我可以放姓王的小子走,别说一个时辰,就是再加两个时辰也是没问题的,不过,你也可得说话算话,别倒时毁约?”
“放心吧,我这火把上蜡油最多只燃烧一个时辰,只要它烧灭了,就是你们上来拿取宝物之时。”荷水莲悲观地说。
荷水莲说得可是实话,这个石府管家早就已经预料到这蜡油火把只能燃烧这么长的时间。
这边王猛还在劝说荷水莲马上走,荷水莲急了,态度坚决地说:“夫君若再不走,一旦蜡油耗尽,奴妾的所有心机都算白白浪费了,你不走,谁来替我和我家的表哥报仇?”
王猛无计可施,只好快步离开此地,眼看着茅舍越来越在视线中模糊起来,他的泪水也突眶而出了。
荷水莲就像一具雕像一样挺立在自己的茅舍跟前,自己心爱的夫君已经出走多时了,但她依然一动不动地这样屹立着,她在心里默默地期盼着王猛走得远点远点再远一点。最后,荷水莲在蜡油火炬快燃烧尽的当儿一头冲进茅舍,用手里的火把点燃了整座茅屋。
王猛并没有走出去多远。他走出自己茅屋不久来到笈篁山山脚处,就隐藏在一处茅草丛的后边,眼看着爱妻奔进茅屋点燃手中的火把,顿时整个茅屋就被一团火球包围了起来。
“爱妻啊!”王猛大叫一声,早已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