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翻飞的落叶寄托我的思念，朱楼迢递挂下一帘梦幽。落絮轻沾，乱红迷眼，在这烟雨迷蒙中，你在望谁的眼？—哲 堇茠迅速拉着辉冥躲到一边的草丛中，一双美目警惕地看着前方。辉冥见她这样也是大气不敢出，乖乖的蹲在她身边。 窸窸窣窣的响动，足音跫然，还有一阵轻微的金属铿锵之响皆不紧不慢地传至耳中。透过草丛的间隙窥觑，可以看见一队人马正徐徐走过。为首的是一个白衣女子，打扮华丽尊贵，看似不凡。后面跟着的都是清一色的黑衣人，他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抬眼，而那白衣女子也是沉着脸，面带愠色地正在训斥着什么。 “你们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端老窝那个贱人会知道这里的事情？我不是说过了吗?难道我没有吩咐过，保密——保密!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没长耳朵？是不是最近没惩治你们，你们就不知道痛痒了？你们说啊——别以为这么低着头装死我就会放过你们，我······”女子怒气冲冲地骂着，却忽然顿住了声，而后蓦地变了一副警惕的神情。 后面跟着的人眼见主子忽然停住了声，都不禁偷着眼想看看究竟。走在女子身后的一个看似小头目的黑衣人壮着胆子问道：“公主殿下，敢问·····” “别说话！”女子忽然一声断喝着实把他惊了一跳，心惊胆战地垂下头去。女子美目流转，神情紧张地慢慢环顾四周。躲在草丛里的辉冥见此不禁心里一虚，脚下不自觉地滑了一下，碰巧压到一块碎石。那本该细弱游丝的声音此刻在这四下阒然的环境下莫名地被放大了万倍，一霎那间所有的目光皆射了过来。 “你个蠢货！”堇茠忿忿地骂道。她这话音未落，便只见头顶刺下一道白光，速度之快只在电光火石的刹那。堇茠心中一寒，竟几乎是本能地推开辉冥，自己独自抬手硬撄其锋。只见一霎白光爆开，堇茠毕竟身负重伤，难敌一剑之威。凌厉无比的剑势摧枯拉朽般破开了堇茠的掌力，势不可挡的贯穿了她的手掌。蝴蝶上下翻飞，却洒下一片血雨，柔弱的翅膀折断在风中。堇茠连一声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那剑便又透掌而出，一片炫目的白光中，那晶莹的剑锋竟若芙蓉出水，不沾一丝血腥，无辜的仿佛不曾出鞘。 “呃······”堇茠只觉眼前愈来愈模糊，她柔弱的双肩颤动着，景象越来越虚幻、越来越虚幻······她微弱地呼出一口气，沉沉睡去······ “堇······堇茠······”辉冥整个人仿佛傻了一般瘫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眼前安详睡去的堇茠，他的身上都是血。方才那幕幕惊情，他历历在目，他刚才沐浴着堇茠的鲜血，却只能呆呆地看着。即使他知道如果不是堇茠替他挨下那一剑，他或许此刻早已魂归九幽。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只能看着，看着她香消玉殒，他感到一种深深的内疚和对自己无能的忿恨······ “哟，原来是你们啊······”女子收起剑，站在一旁嗤笑道，“昨夜多亏你们让我见到了拘神遣将之术。说到底我还是应该感谢你们的。不过啊······啧啧，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你们这么躲躲藏藏我真个以为是谁图谋不轨呢。下手可能重了点儿，还请多多包涵哟。但是请你放心，我会把你们带回去好好治疗的······”说罢，女子朝身后使了个眼色，几个黑衣小弟立刻会意，快步走上前来想架走他们二人。 “你们想把她带到哪儿？”辉冥忽然抬起头问道，他的眼神莫名多了股煞气。 “当然是去治病咯。顺便啊我给你们设宴压压惊，就当赔礼道歉咯。”女子眼神轻佻地说道。 “你撒谎。”辉冥沉着声说道，此刻他的身上忽然莫名的多了几丝黑气，而且，愈来愈浓。 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变化，不过她并没有太在意。因为昨晚上她看得清楚，看到了他的无能和懦弱。她并不相信这么一个废物会对他产生什么威胁。因此她依旧随意地回答道：“小弟弟，撒不撒谎可不能乱说哦，不然可会辜负了我这一番好意。姐姐会生气的······” “你撒谎。”辉冥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冰冷地说道。 “诶——我告诉你，你可别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本公主想带你走就带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吗？笑话，别说带你走，就是杀了你，也没半分商量的余地。我这么和声和气地跟你说话是客气了。告诉你，在废话半句她就是你的下场······喂喂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架起人走？” “是是是······”几个黑衣人闻声马上动了起来，屁颠屁颠奔过去。 “当年·····也是这样，我就这么看着他们，看着他们！他们倒在我面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跪在冰冷的地上，我望着他们······呵呵，望着他们倒在我面前。漫天都是血雨，眼前是红色的，我不知道要做什么，我不敢做什么······”辉冥喃喃地自语着，任由几个大汉架起他，他的眼神蓦地变得空洞，一片虚无的黑暗正在吞噬他的瞳孔。没有人在听他在说什么，女子也只是回头顾望了一眼，轻蔑的一笑便又回过头去了——权当他疯了。 “我只会跑······呵呵，我只会跑。我懦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辉冥呆滞地念着，忽然又痛苦地摇着头，大声呼喊道，“啊——啊——啊——” “哎呀——”女子捂住耳朵嫌恶的叫道，“烦死了，烦死了！你们几个，快去堵上他的嘴，给本公主堵住他的嘴！” 几个黑衣人闻令急急忙忙找了块破布便要往辉冥嘴里堵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辉冥周身蓦地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推力，猛然将周身所有人全部震开了。就连女子机警地开启护体真气也是被震开数十步有余。缓过神来的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异变的源头——辉冥。此刻的辉冥，浑身缭绕着黑色邪异的煞气，他的眼神空洞，乱发随意地洒开，嘴角渗出鲜血。他佝偻着腰，双手扭曲的勾着，头深深的埋下去，头发遮住了他的脸，使他整个人看上去阴气森森。 “堇茠······沉烟······堇茠······沉烟······”辉冥渗着鲜血的嘴呢喃不清地念着这两个词，他的身体还在变化:黑暗如泼墨般在他的眼眸里洇开、弥漫，渐渐吞噬。鲜血正从他的身体各处渗出，开始是嘴角，然后是鼻孔，七窍，脖子，胸膛······直至他完全沐浴在血液之中。他看起来恐怖极了，沐浴着鲜血，龇牙咧嘴，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一片黑暗。他的身体中间开始慢慢裂开一条缝，讽刺的是，里面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花瓣。一片一片，十分怪异的从他身体里分泌出来。他身体的左半边的肌肉忽然开始慢慢蠕动起来，一点一点，像跗骨之蛆。周围看着这一幕的人纷纷吐了，女子也是忍不住捂着嘴强忍着恶心。鲜血洗礼辉冥，他整个人忽然裂成了两半——是的，不可思议的两半！一半是他的本来面目，清秀俊俏。而另一半，则是完全陌生的一个男子的脸。这是一张带着憎恨和仇怨的狰狞面孔：原先英俊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他的眼睛冒着幽幽的绿光，像萧森黑暗里的鬼火；他的嘴唇裂成两半，鼻子凹成一个窟窿，半边面洗着鲜血，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栗。他就如一个挣脱地狱缧绁逃到人间的恶灵，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周围的黑衣小弟见到这一幕也是慌了神，急忙哆哆嗦嗦地请示女子:“公主······公主殿下，这······这该怎么办?” “哼——”女子临此忽然一笑，令所有人皆是一愣，但她随后又淡淡说道，“莫非你就是血灵?” “血······血灵?”听到这个词，所有人仿佛遭了晴天霹雳一般，皆愣愣地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