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九子舌战为新徒

(读小说吧 www.duxs8.net) “这孩子在这里入定已经坐了七天，中间没有醒过来，却又连半点法力修为也没见提升，却是什么缘由？” 余甘子的屋顶，吕阳还在打坐入定。他周围屋顶上、空中则站了八九个老道士小道士，还有两个女道士，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明显能看得出的几分担忧，忧色最重的，便是吕阳的师父余甘子。 余甘子昨日接到灵虚子纸鹤传书，说道他新收下的弟子已入定了六天，不饮不食，也不见法力增长，怕是余甘子传了他什么奇特功法，让他急回山来看一看是怎么回事。一接到传书，正四下里游山玩水的余甘子也不假模假式地装着找徒弟了，蹿上青竹剑一路剑光急速飞回潜渊山泠翠崖。到得吕阳身边，看了又看，又是探他经脉又是以神识进入他体内，最终只得干瞪眼——他也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 余甘子苦着脸道：“大师兄，我临行前把徒弟交付给了你，怎么没几天就变成这样子了？看上去是入了定中，说他是炼气修行吧，他体内连一丝半点的真气都没有；要说是走火入魔了吧，也没见他元神波动异常、经脉有何损伤变化。他刚开始修炼，就算是入定，也不该这么长时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灵虚子有点尴尬，老脸上皱纹都起来了：“七师弟，这个，看这孩子的情形，还是很正常的嘛，只是，嗯啊，只是入定时间长点罢了，应该没什么大碍的。” “没什么大碍你把我叫回来？”余甘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口沫横飞地道：“大师兄，你只差说吕阳这孩子离死不远了，让我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噢，我现在回来了，你又说他没什么大碍。没什么大碍他怎么六七天来一动不动，也没修出半点真气来？师兄，我的好师兄，咱们整个真一宗第三代除了珰儿丫头，现在就我收的这么一个小徒弟，他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你让我这当师父的怎么有脸见人？日后别人说起来，说真一宗好不容易收个徒弟，居然练功练死了，咱们很有脸见人对吧？” 说到这里，他有些狐疑地看了看灵虚子，又把其余师兄弟（妹）扫了一眼，试探着问道：“你们，你们该不会是只顾着自己修炼，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没人管吧？” 灵虚子干咳一声道：“为兄前些天还给吕师侄讲解入门道书来着，很是勉励他了一番，让他好好修行的。只是这几天嘛，贫道心血来潮，闭门演算天机变化……” 他一句话没说完，余甘子一口唾沫喷到他脸上：“我呸！师兄你还心血来潮演算天机变化，咱们这些修到元婴境的人，平日根据天机大势推算占卜也就罢了，至于天机变化这东西连师父师叔这些元神大修士都还只能摸个边，你一元婴境也敢说自己能演算天机？不消讲，师兄你定是躲起来修炼去了！” 灵虚子无言以对，擦着脸上的口水呐呐道：“师弟教训得是，师兄妄言了。” 余甘子转向矮胖的灵真子：“二师兄，你呢？” 灵真子胖脸上挤出谀笑：“七弟，七弟，那不是咱们的灵药损毁太多，二哥一直在计算核对嘛，所以就暂时没能顾得上师侄的修行……” “呸！” 余甘子同样一口口水喷过去：“二师兄你真的在核算灵药数量？奇木林中那些灵药数量都在‘泠翠真形图’中显示记载着，随时变化，多了少了一眼便知，还用你核计？完全是借口！” “啊？这个，愚兄倒把‘泠翠真形图’忘了，要不然也就……”灵真子结结巴巴地解释着，一脸汗水混着口水，狼狈之极。 余甘子不听他分辩，对一边蹲在屋顶上吕阳身边的灵宝子道：“三师哥，你……” 话没说完，灵宝子满是皱纹枯槁干瘪的老脸上苦意更比往日浓了：“七师弟，别说了，是师兄错了，没看顾好小师侄。” 余甘子到了嘴边的一大通话都咽了下去，哼哼道：“好吧，三师哥你既知错，师弟我也不好再说你什么了。”倒是没有用唾沫喷他，看向凌仲子。 灵宝子趁余甘子转头，悄悄伸手抹了把冷汗。 余甘子话还没有说出口，凌仲子俊俏的小脸一板：“七师弟，你别光说几位师兄，先说说你自己的事！” “我，我能有什么事？”余甘子给这位师兄一张冷脸吓了一跳，颇有点心虚地道：“四师兄你不要……” “七师弟！”凌仲子断喝一声。 “你自己收了徒弟却不管不问，扔给他一本入门道书便离山而去，可曾教导他如何修习、如何炼气？可曾给他讲过一句道书中的精要辞句？”凌仲子疾颜厉色道：“吕阳师侄在山上修行炼气，都是大师兄代你传授道书精义，替你费了不少心力。如今倒好，师侄他修行出了点小岔子，你刚一回山就先来怪责几位师兄弟，可曾想过自己身为人师的责任？” “对啊对啊！”赤葭散人眯着眼笑道：“四哥说得不错，七哥你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个样子，把责任都推给别人呢？小师侄可是你的徒弟，你当师父的都不管，怎么能怪我们呢？” 余甘子有些迷糊：“不对啊，四师兄，我是没有照看他，可我不是奉……”他一句“奉了大师兄之命下山收徒”还没说完便又给凌仲子打断了： “照啊！你自己也承认了，为师不教，便是你的错！不管有什么理由也都只是借口！”凌仲子俊俏的脸蛋板着，很是严厉地道：“现下师侄出了这状况，你当师父的应该首先想法子解决徒弟的异状，而不是在这里推责任、怪这个怪那个的。不然师侄若是有个好歹，却该如何是好？” “四师弟说得有理。”灵虚子这时反应过来，摆着大师兄的架子痛心疾首地道：“七师弟，你担心徒弟心切，来怪责为兄几个，咱们知道你的心情，都能理解，也就不怪你不尊长上，任你叱喝出气。但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你身上嘛，你不能太过了吧。这且不说，咱们终究还是要解决吕阳师侄的事情啊！” “大师兄和四师兄（弟）说得对！”灵真子、灵宝子、逐月子、铄金子、啸风子和赤葭散人异口同声地支持灵虚子与凌仲子。 “对，是该先解决徒儿的问题。”余甘子给几个师兄弟（妹）的反击弄得一头雾水，完全迷糊了，也失去了先前的气势，更没想明白究竟该是谁的责任，只得道：“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小弟一时激动，过于失礼，实在是不应该，这里给三位师兄陪罪了。”说着深深躬下身子，对三位师兄团团稽首拜倒。 他一弯下腰，凌仲子不动声色地嘘出一口气，露出一个明显能看出“可算是把他忽悠瘸了”这几个字的奸诈笑容，余众互视一眼，无声而笑：这老实师弟（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旦发起火来也真了不得，还好老四把他给赚了，不然大伙都少不得吃挂落。 只有玉珰儿好心，暗叹一声：这位糊涂七伯又中了几位师伯师叔的算计了。 余甘子直起身来，众人已恢复刚才模样，个个脸色凝重。只听灵虚子道：“七师弟，陪罪什么的倒也罢了，只是吕阳这孩子的情况却得大伙好好思量一下，怎么也得想个法子看他在定中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余甘子点头道：“大师兄所言极是，但他现在是在入定。这人一旦入了定中，除了他自己醒来，别人再也不能去唤醒他，以免扰了他心神造成走火。”说到这里忽然恼了起来：“这小子也真是的，好生生修行炼气便是，却入哪门子的定？教人担心不已！” 灵虚子安慰他道：“七师弟莫要过于担忧，这几天里我以神识、真元多次探查师侄体内，除了毫无真气之外，确认他体内诸般经脉、窍穴，以及骨骼、皮肉、腑脏都没有任何伤损，现下这孩子该是无甚大碍的。” 余甘子苦着脸道：“但愿如大师兄吉言。现下咱们怕是也只有等他自己出定醒来才能问问究竟如何了。”他忽地仰天喟叹道：“咱们这十多年来除了珰儿，就只新收了这一个小徒弟，本来看这孩子言行心性，将来必可助本门壮盛，不料出了这档子事。却也是给了咱们一个警醒，万万不可再放任弟子自行修炼了啊！不然只收徒不授业，我真一宗凭什么发展壮大？”他环顾众人道：“各位师兄弟，还有师妹，咱们今后可要转一转性子，清修固然是好的，但至少得抽出空子来教导徒弟才行。” 逐月子点头道：“七师弟说的甚有道理。我等即使要修炼，也不急于一时，大可以等到将吕阳这孩子调教出来，由他去收徒授业，壮大本门，那时我等再一心修持大道，岂不是两全其美？” 灵虚子等人闻言面面相觑，一个个脸上露出难色。虽然知道余甘子和逐月子的话不错，但说到为徒弟传道授业，多年来自在懒散惯了的心理实在不是一下子能转变过来的。然而拒绝的话却是不能说出口的，毕竟这两位同门的话是正理，不然真一宗也就别想什么发展壮大了。 便在这人人为难的当儿，赤葭散人笑道：“五哥说的很对。那么等吕师侄醒来，小妹便第一个来指点他的修行吧，左右咱们之间，小妹的修为最弱，又教过珰儿，于教授徒弟这事上有些心得，也不在乎那点时间的。” 此言一出，灵虚子等顿时长出一口气，灵虚子眉开眼笑道：“对对，九师妹说得很对，这十来年里本门上下也就九妹对教导徒弟最有经验了。今后吕阳师侄的修行功课便由九妹多费心了，当然，遇到难处也可以来师兄们这里一块解决，对吧？” 灵真子、灵宝子、凌仲子一至啸风子都大点其头，唯逐月子一摇从不离手的扇子笑道：“九妹一人教导师侄未免过于操劳，况又男女有别，修行中恐有不便之处，便由我与九妹一起照看师侄吧。” “五哥！”赤葭散人两眼闪亮，很是娇柔地道：“多谢五哥体谅！” “九妹不必跟我客气，这是我应当做的。”逐月子扇子轻摇，长身玉立，含笑回应赤葭散人，流露着说不尽的潇洒倜傥。 “咳咳。”这两人眼看又要腻歪上了，余甘子从中间插了一杠子：“五哥，九妹，咱们说正事呢，能先不发春吗？” “七哥你讨厌！”赤葭散人大羞，红着脸扭头便走。 逐月子俊脸一窘：“老七，好好说话，什么叫发春？”见赤葭散人离开忙追上去，扔下一句狠话：“老七你给我等着，回来我再收拾你！”三两步追上赤葭散人，与她并肩而行，喁喁细语。 余甘子摸不着头脑：“怎么？难道我说错话了？”他看着灵虚子：“大师兄，他们两个相好，都快成为道侣了，这难道不是在发春吗？” 灵虚子苦笑道：“七师弟，你从哪里听来这‘发春’二字？” 余甘子道：“上回铄金子师兄正在练剑，半途里气哼哼地跑去找我，说什么‘这两个狗男女又凑在一起发春’什么的……” “啊呀！”铄金子涨红了脸，一把拉住余甘子转身便走：“老七，七弟，我突然想起来，我那‘灵鼎洞’中还有一炉‘定神丹’快要出炉了，说不定能对吕师侄有帮助呢？走走，跟我过去照应一下！” 余甘子挣不过他，只得随他脚步急急而去，边走边回头叫道：“大师兄，你先帮我照看着徒弟，我跟六哥去收了丹就回转来！” 灵虚子挥手让他自去，摇头道：“虽然六师弟七师弟说什么‘狗男女’、‘发春’未免粗俗了些，却也恰如其分地说明了五师弟与九师妹之间的关系，他二人走得越来越近，估计再过不了多久就能正式成亲，结为道侣，我这个当师兄的，真为他们两个高兴啊！”他是看着凌仲子等一众师弟师妹长大的，自有一种亦兄亦父的心理，这时见逐月子和赤葭散人浓情蜜意你侬我侬的样子，仿佛自己的孩子即将成亲一般，当真有些老怀大慰的感觉。 灵真子、灵宝子等人也都点头称是，颇有“于我心有戚戚焉”之意。 眼看一对情人、两个基友都走得远了，众人正要散去，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叫声：“好饿啊！” 灵虚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师侄醒了！” 众人扭头往吕阳看去，可不正是？这小子苦着一张脸，捂住肚子叫道：“饿啊饿啊！诶？大师伯二师伯三师伯四师伯八师叔，你们围在我身边干嘛？” ;